南远皇帝的圣信是写给齐泽襄的,但堂内众人的视线皆朝着季云烟看去。

    齐泽襄听完,也只是淡淡问了句:

    “十三公主,你的意思呢?”

    若她季云烟继续嫁去南远,并收拢季家势力为三皇子所用,太后所谋逆事之效力,定当被削弱。

    南远朝局文武两党继续制约抗衡,自然无暇来搅合她郦锥的事。

    她也依旧可以按照原计划走,去试探成婚是否是回家的途径。

    但季云烟的关注点此时已经不在这婚约上头。

    因为她开始思索揣度这局面纵横之下更深的内容。

    另外。

    她不明白,齐泽襄对于太后所谋之大逆如此缄默,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他早知太后通敌,她呈上重要证据,至少也会得他一些感谢或欣喜。

    没有。

    他连态度都没有。

    或者说,他到底在等什么?

    但她借助不了任何外力,只能凭自己的猜测一点点cH0U开迷丝,剥除错茧。

    堂上一双双心思各异的眼睛如同一头头无尽深渊里摩肩观天的恶兽。

    随着视线扭向这群困兽里藏得最深、也最模糊的那双……

    她终于猜到最后一个答案——

    这个状似孱弱的郦锥帝王,他在等一份投名状。

    季云烟缓缓叹出一口长长内敛的抑气,深深跪拜下去。

    她以哀恸语气为纸,又以赤诚字句泼墨:

    “云烟深谢南远陛下垂怜,然我自幼丧母,无以为依,唯有皇太后娘娘、太妃娘娘和陛下怜我孤苦,养我rEn。我不舍故土、不愿离家,这是为一;

    “八皇姐与我从小亲厚,从不厌弃我单薄出身,反而屡屡维护。我尊她、敬她还来不及,怎么反而能够接受一份‘我为嫡,皇姐为侧’如此尊卑倒序的亲事?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这是为二;

    “父皇与南远陛下对我的赐婚之恩,我无以未报。然则婚姻大事,不该强求买卖,三皇子与八姐姐有情,我作为妹妹,阖该成全恭贺,哪有cHa足的道理?这是为三。

    “于情于理,南远陛下所议之事,云烟实难接受,太后太妃陛下与八皇姐的厚恩,云烟纵使孤老一生,日日为之祈福偿还,也是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