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所有女眷都去了老太太的崇安堂坐着吃茶。下人们则去打点车架行装,等一切收拾完备了,张氏便随曹国公一道启程回去了。

    张氏坐下喝了两口茶,含笑向老太太道,“我们评哥儿今后便叨扰老太太了。等来年开春我再来接他。”

    老太太亦是笑着回应,“夫人说的哪里话?且不说国公爷与我家媳妇自小的兄妹情分,评哥儿本就是聪慧的好孩子,能在这儿念书也是我们府上的光彩。”

    张氏道,“老太太说笑了。您府上的哥儿姐儿的,是个个聪明伶俐,只盼着提点着评哥儿,叫他能跟着长进些。”

    曹氏急忙接过话来,“嫂子客气了。我幼时得堂兄和堂姐照料,如今我自拿评哥儿当亲生的待,这些孩子们就跟亲兄妹似的,说什么提点不提点呢。”

    老太太深深看了曹氏一眼,并不说话。

    下人收拾好东西,曹氏和晏守亲自送曹国公夫妇出了门,看着走远了才又折回来。晏明跟曹评两个自去逛园子。曹氏正要带着容槿回屋,只见老太太房里的小丫头过来传话:“老太太请老爷太太过去。”

    容槿见容菡神色不安地坐着,再想想刚刚曹氏和张氏的话,已经明白了几分。老太太瞧见晏守进来,冷哼一声,“你养的好姑娘,没曾想咱们这府里竟教出个女状元来。”

    庄妈妈低声向晏守禀了容菡与曹评之事,晏守听罢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最后忍不住轻斥容菡,“你这糊涂东西!还要脸不要!姑娘家家的学那些下作的把戏!”

    容菡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后没忍住还是落了下来,晏守皱眉道,“你还有脸哭!瞧瞧你一身的打扮!国公府的世子爷是你能攀上的么?!真真是丢尽了我的脸面!”晏守瞥见桌子上一张花笺,只看了两眼便扔到容菡脚下,“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礼义廉耻你难道不知么?!还有脸叫曹评同你吟诗作对!这事若叫国公夫人传开,你往后还有什么前程!”

    容菡惨白着脸低声啜泣,老太太皱眉打断了晏守,“毕竟是姑娘,你这做父亲的也不该这般。归根到底……此事想来不是菡丫头一个人的主意吧?日日去接昀哥儿下学,殷姨娘会不知道么?”

    曹氏不咸不淡地插了一句嘴,“殷姨娘何必阻止呢?当初不就是走过这条路么?”

    容槿心里奇怪,往日曹氏从不在乎殷姨娘的呀。

    晏守咬咬牙,站起身来对老太太道,“儿子糊涂,这回容菡在国公夫人跟前丢了脸面,都是对殷氏素日放纵之故,这回儿子必严惩殷氏。”见老太太冷着脸,晏守又转过来对曹氏赔笑,“今儿多亏了太太圆场面,不如太太说,如何惩罚殷氏?”

    曹氏悠悠叹了口气,“曹家是我娘家,好歹沾亲带故的,这回的事也不会计较什么……可下回呢?”曹氏坐直了身子,“这几日的事情我一概不知,想来殷姨娘是有手段的。下回再出这样的事,我也没有情面可卖了。”

    晏守想着曹氏的话,“太太的意思是……?”

    老太太开口了,“菡丫头大了,将来说是养在妾室手底下的能许什么好人家?也该叫她到嫡母手下学学规矩了。当初你说不忍母女生离,才让菡丫头一直养在殷氏房里,可如今到底大了,姑娘还是要同嫡母一心才是。”

    晏守看了看曹氏,又看了看老太太,只得拱手道,“是。儿子回去就叫人收拾东西送到宜兰苑去。”晏守看着容菡,厉声道,“今后在太太院子里头住着,定要孝敬太太,不可违逆。”

    容菡低声道了声“是”。

    曹氏淡淡道,“殷姨娘想姑娘了,过来请安便能时时见到的。若是殷姨娘还是多灾多病,我时常叫容菡回去瞧瞧也没什么不允的。”

    殷姨娘作为妾室,本该每日去给曹氏请安。不过基本上来说是三五天去一次,问起来就说是病了或是累了,曹氏从来都懒得计较的,也不知今日怎么了。

    曹氏见晏守神色尴尬,又含笑看着老太太,“柳姨娘有身孕了,不方便伺候。殷姨娘又体弱多病,常常连门都出不得了。听说殷姨娘房里有几个开了脸的丫头,若老爷喜欢,就叫抬了姨娘便是。”

    容槿暗笑,殷姨娘体弱多病,那晏守天天去她房里做什么?探病么?!

    晏守有些尴尬,“……都听太太的。”

    曹氏趁热打铁,“那就在后院摆桌酒,我叫关妈妈收拾出院子来,给新姨娘住。”曹氏一派体贴温柔,仿佛是真的很怕晏守缺人伺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