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留你一命，不代表你就如何，既到了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否则无论你是大人身边谁送来的，都死罪难逃。”
伮伮抿唇不语，田嬷嬷似也不准备听她说话，叫珍鸟打发她去小厨房，再换一只新的茶杯来。
她浑身如坠冰窟，腿脚重如千金，连站着已是万分艰难。身上那纸糊的一般的薄衫，贴在身上如刀割肉，那一点棉衣也温暖不了。
总比真的冻死强，至少拿了新茶杯，她便能留在这屋内。
伮伮踉跄着抱紧棉衣，好在田嬷嬷并没为难她问路，但却刻薄地摔了无数次茶杯，直到一个不剩。
田嬷嬷稳稳坐在中央，紧盯了伮伮冷笑道：“奴婢们的茶杯钱要你还，把这些碎片收拾了，一会大家要口渴喝茶了，你去想办法。”
大人的事，都是天下事，后院的事，是娘子的事。把人留下虽是大人的意思，却不意味阿猫阿狗就是人，田嬷嬷磋磨伮伮，便是让她知晓后院谁是主人。
伮伮神情淡漠，没有半分回应。田嬷嬷懒得再看她，估摸着时辰大娘子该醒了，出去前令英儿盯紧了伮伮，自去伺候。
英儿年岁不大，田嬷嬷一走，她之前被守门婆子扰走的瞌睡虫又回来了，便趴在桌上眯着了。
伮伮费力收拾好了碎片，头脑昏沉一片，再受不住，也跟着窝在火盆前睡了。
阿若才挑了一只足金打造的花钿插到秦知墨发间，就见田嬷嬷过来行礼。
“娘子，老奴来晚了，还请恕罪。”
阿若按住秦知墨肩膀，与她细说今日的发型首饰，又从婢女托着的匣子里挑了件红玛瑙耳坠，佩戴上了耳间。
她看了看镜中的妇人笑道：“田嬷嬷，您这伺候的愈发尽心，母亲起了您才来。”
田嬷嬷一躬身道老奴知错，“还请小娘子莫要计较。”
阿若一扭头，凤目含诮，逼得田嬷嬷再三卑躬屈膝，手里却也不曾怠慢，扶着秦知墨起身。
“田嬷嬷说笑了，您是母亲身边伺候的，阿若哪敢指摘您。”
阿若口舌伶俐，跟她打口仗的还没有赢过的，不过小娘子嘴上不饶人，性子却实诚，秦知墨深谙其中，遂安抚道。
“阿若就是嘴巴不饶人，还不是你一大早就来了。”
“母亲昨日头痛，阿若不敢怠慢了，否则郎君问起了，怕是要怪阿若不尽心伺候母亲。”
秦知墨笑了，“小山哪里会这般心细，你这孩子挂心我，不用把功劳都归到他那去。”
这样一边说着，二人已到饭厅前，女婢们鱼贯而入，端上各色吃食，摆在案上。
鱼汤泡饭，腌渍的杏梅，切片的腊肉，阿若咽下一口汤饭，抬头看向秦知墨。
“母亲错怪郎君了，日前去西山巡防，郎君说您有头痛的毛病，叫我时刻谨慎着，昨日瞧着您神色不好，儿实在担忧。”
秦知墨一哂，拿了手边的帕子掩了掩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