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出来不久,虽没有鸡鸣作钟,但屋外枝头几声叽叽喳喳的鸟叫也足以表现时间之早。

    岑云翻了个身,抱住被褥捂住耳朵,但外面泼水和洒水的声音还是不停歇,反倒是愈演愈烈。

    没等岑云抱怨,屋外就传来壹晴气愤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哪个院里的人?守门的小厮呢?郡主住的沁香阁,怎么能随随便便放人进来!”

    屋外闹哄哄地声音,夹杂着鸟鸣,好像有摔盆子的声音,连那耐性最好的壹晴都吵了起来,可见多方是多么气人。

    岑云忍了又忍,终于还是爬起床,披上外衫走出门,就见有些混乱的场面。壹晴还穿着睡寝时的白衣裙,只是衣服已经半湿,一个人对着一大群人显得有些狼狈。

    而其他人就不一样了,有站在外围看戏。的有拉架的,但大多都是站在那一身褐红色老妪的身后,端着深红色的木盆子,大有架势。

    老妪捻着块手帕,撇了一眼壹晴,颇为嫌弃,甩了甩手帕上的水珠,捂住鼻口,道:“明日是三月三,上巳节,你们西域人不知道,这是我们大夏国的节日,惯例是要‘祓除畔浴’的。”

    说罢,老妪身后的一个丫鬟就将盆里的水朝身旁一泼,水不是清澈透明的,而是显着棕绿色,有一股浓浓的药味,苦涩又带着不知名的腥味。

    棕绿色的液体摔在石板上,溅出细小的水花,老妪嫌弃地躲了躲,骂了句丫鬟,再次望向壹晴。

    “上巳节,林府按惯例是要清扫院落的,这水是我们姑奶奶特意找风水师配的,可以祛除灾厄,祓除脏污,祈求福祉降临。”

    说话时一副嫌弃的样子,与话中的内容根本不一致,想来也只是为今天的举动找个借口而已。

    壹晴没有躲开,本来衣服已湿,再躲也毫无意义,更何况那盆水本就是朝她泼来的。

    壹晴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衣角,擦去沾在皮肤上的水珠,面色不变的望向一脸得逞的老妪,只是笑笑也不说话。

    “那还真是多谢姑祖母了。”

    岑云避开一滩污水,走下石阶,将壹晴扯回身后:“本郡主不太懂大夏的节日礼仪,竟不知道这清扫院落的规矩,居然要从天未完全亮的时候开始。还多谢姑祖母告诉,差点坏了规矩,那就不好了。”

    领头的老妪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未施粉黛的清丽女子是谁,立马堆出恭维的笑,但眼里明晃晃的是不屑与鄙夷。

    “郡主金安,这汤药是姑奶奶特意找了那有名的风水师配的。郡主从西域来不知道,若不好好清洗一下院子,那脏污哟——”说着说着,老妪摆出一副无比嫌弃的表情看着周围的花木。

    指主人骂狗,指院子骂人。这种指桑骂槐的把戏,岑云不知道在里看了多少,这可是妥妥的炮灰发言。

    她可是想当一个命长的炮灰,还是离这种找死型炮灰远点。岑云不想多去计较,便拉着壹晴又退了一步,掩住口鼻,道:“多谢姑祖母,多谢嬷嬷,就是不知道嬷嬷有没有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说罢岑云皱眉,捧着心口,几欲呕吐:“嬷嬷谨守规汇,一心清扫,大概是没意识到自己身上什么时候竟也染了脏污。”

    老妪扯着衣袖闻了闻,果然有那汤药的腥苦味,脸色立马就变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身后的一众丫鬟小厮后退了一步,温热的水和脚步声一起到达耳边。

    “啊!!!!”老妪捂着头,尖叫起来,迎面接水,眼睛下意识地闭紧,耳边有低低的笑声和壹晴不远不近的声音。

    壹晴捂着鼻子,乖笑道:“正巧有一盆温水,也好让嬷嬷净净身子吧。就是可惜没有汤药那么好的效果。”

    刚醒的七雨愣在原地,手还维持着端盆的姿势没有变。怎么回事?壹晴抢她洗脸盆干嘛?

    老妪气的得连脸上的水都没来得及抹干净,就破口大骂,“你个贱奴,可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