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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手间里冷白的顶灯闪了一下,发出“咔”一声轻响,韩非双手撑着水槽,冰冷的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淌下,砸在洗手槽里溅出水花。

    韩非皱眉压下肠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抬头看到了镜子里自己那张发白的脸。他才蹲在马桶边上吐过一回,反溢出胃酸的食道蠕动着,牵扯早已缩成一团的胃袋。

    傍晚西班牙餐厅里的海鲜烩饭本是他的最爱之一,可看着灯光下色泽饱满的大虾和鱿鱼,他几次三番努力回忆从前享用美食的快乐,却依旧没能提起半分胃口。

    莫约一个月前,上一次韩非从发病中恢复理智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餐桌上自己曾经喜欢的食物居然叫他难以下咽。

    一开始韩非并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觉得自己只是单纯的没有胃口。

    然而很快,韩非就发现了这件事的异常之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越来越吃不下东西,而就算韩非强行将那些色香俱佳的饭菜吞咽下去,抽搐的肠胃和不断泛起的恶心也会告诉他这具身体对食物的排斥。

    他在洗手间里已经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可催吐后发白的面色却没有改善,韩非用毛巾擦干了脸上的水珠,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卫庄在客厅里看他前几天的计算手稿,保护伞公司的保密制度严格,正式文件未经批准不得带出公司,这样的规定,总让卫庄隐隐联想起当年他在“鬼谷”中的日子。

    韩非看他那副认真到有些严肃的模样笑了,凑到卫庄边上坐下来,用手撩了撩卫庄额角垂落的刘海:“看什么呢?”

    沙发的另一头分明还空了大半,韩非偏要往没什么空位的那侧挤,简直像是撒娇,卫庄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可爱了一下,搁了笔,抬头吻了韩非的嘴唇:“公司的一个大型培养舱出了故障,我带队负责检测……”

    他顿了一下,看着韩非显得憔悴的脸色,关切道:“你不舒服?”

    韩非轻轻摇头:“可能……只是有点累。”

    “刚才在河堤上风大,”卫庄说,“别是着凉了。”

    他说着,伸手去探韩非的额头,一股浅淡的血腥味忽而升起,韩非的眼睛有些睁大了,看见卫庄的食指上有一道细长的伤口,伤口很新,还有鲜血从尾端缓缓渗出。

    这一刻,韩非就像是着魔了一般,一眨不眨地盯着卫庄手指上那道伤口,鲜红的鲜血……看上去很新鲜的样子,吃起来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味道,韩非重重咽了咽口水。

    “韩非?”卫庄唤他。

    韩非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刚才那股莫名的冲动,心头一阵哆嗦:他刚才在想什么?

    韩非不敢细想,一下站起身来,拉开了和卫庄的距离。

    “你怎么了?”卫庄放下了手上的文件,手心有些冒汗,他知道最坏的情况是怎么样,但他更愿相信韩非没事。

    “你的手受伤了,”韩非缓了缓才把话说下去,“我去给你……拿创口贴。”

    卫庄看着韩非神智依旧清醒的样子,暗中松了口气,看了眼手上并不起眼的小伤口,解释说:“是刚才翻书的时候不小心被纸割伤的,没事。你知道药箱在哪儿吗?”

    此前因为韩非生病的事,家里常备了齐全的药箱,可这处位于浣熊市的新家韩非还不怎么熟悉,最后还是卫庄从卧室的药箱里拿了一片创口贴出来。

    韩非本想替爱人代劳,可余光瞥见卫庄那渗着鲜血的伤口,心头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他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没去看卫庄贴创口贴的动作。

    “现在好了。”卫庄向韩非展示了包好后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