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参见昭王殿下，参见九殿下。”刚听见声儿，那人正低头弯腰行礼。
李怀昭稍稍点头，他还不至于被人看得出任何多余情绪。
可李怀靖不一样，依他的性子，碰上喜欢的人得凑上去高兴说两句，碰上瞧不上的他也得凑上去，只不过是凑上去冷冷刺上两句，居高临下，眼中尽是蔑视，“赵阁老，您这可是又巴巴儿的来给父皇献什么稀罕玩意儿讨欢心来了？”
李怀靖称呼的赵阁老自然是朝堂之上那无人不知的内阁大臣赵德风，只不过现如今内阁权势不抵前朝，这会儿纵使是个内阁大臣也只能提提建议，平常做着上传下达的事儿，手里无甚实权，可赵德风偏得皇帝宠信，朝中也皆称他一声赵阁老。
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谄媚的贪官一个，作威作福多少年。
赵德风……陈西辞当然知道这人。亦或者说这些年来从不敢忘过。
十六年前，原本只属于娘亲她们一家三口的静谧小院子，成了她多年噩梦，干净整洁的小院，地上尽是暗红色，那时娘亲的血……
就是眼前这个赵德风，因为他，这个根本不配被称作父亲的人，小时候自己和兄长去到哪里都有人骂他们是野种，娘亲只带着他们躲在偏僻小巷的院子中，寻常连门都不敢出，那人也只是深夜来，娘亲见了他就要流眼泪，再后来，不知什么缘由，□□，他带着好多人，人人手上都持着刀剑，不由分说，他手中冷刃划向娘亲颈间……
兄长只记得娘亲说过得无论何时要保护好妹妹，眼看着娘亲咽气，他们人小，从后门头也不敢回的一直跑，一直一直跑……
后来听闻这位赵大人娶了高官嫡女，他们便断定，这就是娘亲殒命的原因，复仇，在他们心中就这样扎下根。
此时她站在李怀昭身后，心里想着来日如何手刃此人，表面却能面不改色打量着赵德风，只见他蓄着胡子，窄长的脸，细长的眼满是精明狡黠。腰身总是微微弯着的，不徐不疾答对着李怀靖，“瞧九殿下这话说的，普天之下，皆是圣上的，臣下找着了些什么有意思的，自然想呈给陛下，这也是应该得。”李怀靖那样心直口快也就是痛快两句，赵德风很好应对。
说着，赵德风目光又看向李怀昭，“更何况，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臣又哪里是来顾着讨好的呢。”
李怀昭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可没那个心思和他绕弯子，“我们也有要事禀报，就不耽搁赵阁老了。”随即眼神示意内侍前去通禀。
赵德风也不自讨没趣儿，在李怀昭这儿他也知道自己讨不着好。恭恭敬敬行了礼便走了。
这片刻间，四下无人，李怀昭转过身，正面陈西辞，陈西辞心中有片刻诧异，为何此时他看向自己，却也只是坦然回向他，端详她好一会儿，二人四目相对，着实是瞧不出什么情绪破绽，虽是一言未发，他眼中却有些许赞赏。
对人对事，许多看法，他们总能一样。
进了正殿。
许久不见，皇帝看起来很疲惫，甚至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陈西辞跟着李怀昭和李怀靖后边儿，进殿行了个大礼，安静靠边儿站，听皇帝夸李怀昭赈灾之事办的好，李怀靖护送物资有功，赏什么什么……
直到，皇帝对李怀靖慈爱的岔开话，“小九呀，前几日邻国进贡了个新奇玩意儿，我已遣人直接送去你殿中了。”
李怀靖一听，眼睛都亮了，再看向他三哥，李怀昭点点头，高兴的一溜烟儿跑了，“多谢父皇！儿臣先回啦。”
看着李怀靖对李怀昭这般听话，老皇帝有些不悦，瞪着李怀昭，又不舒服的咳嗽好一会儿，遣了内侍出去，却没遣陈西辞一同出去。
四下无人，老皇帝这才开口，直奔主题，目光紧盯着李怀昭，最悲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此时他已能平静陈述这个事实，“就在几日前，颐儿被刺杀了。”
老皇帝口中的颐儿自然就是大皇子李怀颐，一个月前还企图刺杀李怀昭的李怀颐。皇帝知道李怀昭的探子多，即使远在津城，想来也必定早就知道了此事，可他还是陈述了此事，看着李怀昭的反应。
李怀昭坦荡如砥，他常年习武又征战沙场本就腰背宽阔，这会儿又是挺直了腰板，阴沉张脸，毫无畏惧的直视皇帝，相比之下竟显得更威严几分，“哦，那真是蹊跷。”冷漠的像听着有人除了颗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