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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唰啦——

    拧完水,谢云暄用温毛巾将展禹宁的脸细细擦好,看样子就和恋人一样体贴温柔。动作间惹得几缕发丝从额头飘到合起的眼皮上,展禹宁疏于打理自己,头发总是稍长一点。谢云暄伸手拨弄开,露出展禹宁睡梦里皱成一团的脸。他眼睛微眯,伸手触摸他干净温热的脸颊:

    “又把自己弄得这么可怜了...”

    谢云暄不是不知道今天展禹宁要去见蒯鹏飞。

    从蒯鹏飞不长脑子跑到他面前挑衅摊底牌开始,谢云暄就猜到他总有一天会按捺不住。想一开始暗示他去撞展禹宁,只是因为他好煽动。虽然谢云暄未曾想过他会见色起意,成为计划之外的变量,但还好蒯鹏飞就是蒯鹏飞,永远成不了气候。

    说来也怪,他的老师明明都经历过那么多了,还是对学生保持天真单纯。谢云暄早看出来了,不收礼不办补习班,和周围同事关系也一般,一年多了,除了脾气好很有耐心,偶尔有点沉默寡言,没人能说出其他印象。

    这样一个刻意循规蹈矩,和别人始终保持距离的人,被他逼得不得不将大部分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在投入了大量热忱和信任后,得知自己的学生不仅自始至终对自己没有一点尊重,还想侵犯自己,把自己当成一个发泄性欲的玩具...

    他该得有多崩溃啊?

    蒯鹏飞对着他说,试试就试试,谢云暄想:那不如就试试好了——他本来是这么想的,可问题是,展禹宁太应激了。他的老师已经像是游走于钢丝上,拿着一杆平衡木艰难保持稳定,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摔得粉身碎骨。如果一直强迫他到同意为止,恐怕只会在展禹宁左手腕上多添一道疤。

    而且,万一老师真的自暴自弃,和蒯鹏飞做了怎么办?

    但当谢云暄挥着锤头砸破木门,把昏迷的展禹宁从那间老破的房子背出来时,那种仿佛背上的人只剩自己能依靠的满足感几乎将他迷晕,他当即下了决定:

    把老师期待的、所有的一切都砸碎吧。

    蒯鹏飞做不到的,因为能找到展禹宁的、能接受展禹宁的,只有他。

    而事实正如他所料。

    展禹宁情绪不好,因为缺钱从未去医院看过,过度呼吸的毛病也是谢云暄偶然才发现的。他猜蒯鹏飞受不了展禹宁的丑态,只是没想到推开门还有意外惊喜——展禹宁对蒯鹏飞动手了。

    啊,对了,他怎么能忘了,展禹宁怎么可能自甘堕落地和学生做爱呢?他可是下药后一醒来就对着自己拳打脚踢的人,只是打不过才一直憋着火罢了。

    “...我该庆幸还好我比较会打架吗?我从来没想过这点还能成为我的优势。”

    谢云暄轻笑一声,慢慢俯下身去靠近他的脸颊,鼻尖从微凉的皮肤上细嗅过,是淡淡的肥皂馨香。他像奖励好孩子般吻道:

    “做的真好。”

    **

    展禹宁做了一个梦,这个梦他曾在调任班主任的第一天做过,铺天盖地的红色气球,罗曼蒂克的窒息陷阱。但不同的是,他在不停戳破气球之后,偶然从炸开的空隙里看到了一个背影。那个背影相当熟悉,像纪少慈。梦里的展禹宁像是疯了一般着急,他不断地加快破开气球的动作,可无论怎样都没办法越过越来越多的红色屏障,只能发急地不停哭喊道:

    “等等、我不能再错过第二次。”

    展禹宁猛然从床上坐起,没跟上的血液使他耳边嗡声不断,眼前黑蒙蒙的,就像是套上了一层模糊的黑纱。随后黑暗一圈圈地从最中心开始散开,他的眼前也有一个男人的背影。闻见动静,男人转过身来,微笑的弧度和记忆里的人相当。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发丝,语气都很像:

    “醒了?”

    霎时间展禹宁好像回到了高中某个春日的午后,他靠在纪少慈的肩上睡意惺忪地动了动脑袋,他就是这样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和下巴,笑意盈盈地问: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