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完别石路青和石砚文就一路朝粮店走去,此刻正是正午,空中悬着火热的太阳,摊贩都寻了阴凉的角落的躲着,路上行人都渐至稀少。

    他俩拐了个弯,当下正好无人,石砚文眼神一亮,右手扯着石路青手肘往左大力一扯,进入一阴暗的巷道。

    一进去石砚文立刻嫌弃松开石路青,居高临下道:“石路青,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骗到我身上。”

    他明晃晃地恶意藏也不藏,“你就该烂死在堵坊里,何必跑到我面前来恶心人,你以为编些谎话就能坏我名声,做梦!”

    石砚文一边讲一边撩起袖子,他平素食量大,所以并不像一般书生那般文弱,反而肌肉鼓胀,一看就是打架的好手。

    他斜着眼,一手把石路青抓过来,肌肉崩紧,他自小到大不知教训过石路青多少回,动作熟练得很,一拳朝石路青脸上揍去,意料之中,听到一声痛呼。

    却是他自己发出来的声音。

    石砚文捂着额头,脑门上疼得厉害,只见血涓涓流下,他望着血不可置信,石路青居然敢打他!

    石路青手里握着一块沾了血的石头,是他看到石砚文时在树下捡的,他深知石砚文的为人,才事先藏在怀里。

    “石路青你……”

    “我什么我,”石路青截断他的话头,嗤笑一声,“你说我编的谎话,我又哪里说错了,若是我当时继续读书,你以为还有你进学的份?”

    “我七岁就是童生,你呢,”石路青像看废物一样看着他,“若我没记错,你三年前才考上童生。”

    石砚文被戳中心事,登时怒极,也不顾石路青手中石头,大巴掌朝他脸上扇去。

    石路青矮身躲过,一脚踢在他腹部,直踢得石砚文哀叫一声,他快走几步,右指尖握着石头抵上石砚文的脸,只差一点,就能扎破石砚文的眼睛。

    石砚文望着近在迟尺的石头尖,当下吓得失了声,又见石路青神色冰冷,他向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哪还有刚才的威风。

    明明往常石路青见到他都畏畏缩缩,只有闷头挨打的份,怎么今日跟换了个人似的,尤其是眼神,跟要杀人一样。

    “路青,你冷静一点,”这下石砚文称呼也变得亲热起来,他眼睛左右瞟个不停,试图寻个机会离开,却越瞧越后悔,他是想把石路青揍一顿才找的这僻静无人的小巷,地势极好,外面的人若非刻意看,根本注意不到里面情况,可现下,被揍的却成了他。

    “我好歹也是你堂兄,”他见石路青根本不为所动,更是惊慌失措,连忙从衣服里摸出刚才的五两银子递给他,“你不是想要钱吗?我给你便是。”

    石路青看了一眼,把石块逼得更紧,“堂兄真是好算计,这么点钱就想把我给打发了。”

    “我没钱……”石砚文口中发苦,早知道就不拿这么多出来,反而把这小子胃口养大了。

    “你没钱不知道向赌坊要吗?”石路青此话一出,就见石砚文陡然瞪大眼,震惊得连额头上的伤都忘了,却又在转眼之间低下头,把神情掩了过去,声音却还是抖的,“我又没去过赌坊,赌坊……赌坊怎会给我钱。”

    “呵,”石路青不由笑出声来,手上力气更大,把石砚文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怎么?赌坊没给你分成吗?”

    “石砚文你可真是我的好堂兄啊,先是引我去和村中混混搅和在一起,又引我沾了赌,我是个赌徒,家族见我读书无望,只能供你上学,石砚文啊石砚文,你这么做的时候,想过我是你堂弟吗?”

    也是原主一心在赌博上没发现,石路青一来结合记忆一串,发现果然有猫腻,原主年纪和石砚文相仿,两人同时进了私塾,石家穷,供一个读书人全家尚只能温饱,供两个便是榨干了全族血肉也凑不出这么多钱来,原主和石砚文只能取一人,偏原主天分比石砚文高得多,七岁就中了童生,族中自然更倾向于送原主继续进学。

    原主刚中了童生的时候,正是意气风发,石砚文就打着一起玩的借口,把原主往村里混混那带,一来二去可不就混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