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娃娃的脸。白天还是晴空万里,赤阳焦灼,晚上就已经是浓云密布,眼看着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的气息一如步行走在荒山中的那一队诡谲身影。

    这是溪山市郊外的一处荒山上,按理来说,天上乌云都明白的告诉了人们,暴雨将至,正确的做法绝对是老实呆在家里,安静的看看电视,玩玩手机。

    而这队山里行走的人却完全违背了常理,不仅在即将下起暴雨的时候出门,还是专走这种极易出现事故的荒林小路,非常奇怪。

    这队人打头的是个看着略显驼背的中年男人,后边跟着四个男人,打扮各异,有像打头中年男人一样穿大褂子花裤衩的,有像都市白领大热天还穿着西装革领的,而其中个头最为高大的那个则穿着一条破旧的牛仔裤,黑T恤。

    夜晚看不出那人的长相,却看的出那人身材结实个子很高,跟其余几人一比,那真是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到。

    这人至少一米八五的身高,肩宽腿长,紧实的牛仔裤包裹着充满力量感的腿部肌肉,即使上面的T恤足够宽大,依然遮盖不了那一身充满爆发力的肌肉,只看着一身腱子肉,就不像个老实人。

    不像老实人的高大男人在背后还背着两根粗壮的绳子,绳子另一头系着个带轮子的平板车,车上堆放着用黑布遮住的东西,摞成小山一样的形状,看轮子下陷的深度,应该是极重的东西,那人却只用一个人拖着,完全没有吃力的样子,一拖一拖的向前走着。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沉默的可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即将暴雨的原因,就连林子里平时应该出现的虫鸣蛙叫都已经彻底没了声音,万籁俱静,只有前面打头的中年男人拨拉树枝趟草的声音和高大男人拖着拖车的声音。

    终于,前面出现了一棵被雷击毁的百年枯木,打头的男人语气难掩兴奋:“我们到了。”

    说着也不顾后边的人,快走几步一转身就拐进了另一边。

    后边跟着的人脸色一变,西装革领的都市白领低声咒骂了一句:“艹,要是徐三敢骗我,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说着几乎没有犹豫的快步跟了上去,后边的两个人一看都急了,一边咒骂一边往那边跑。

    这黑灯瞎火又是快下雨的树林子里,说不怕那纯粹是瞎话,要不是中年男人的“神迹”太过真实,他们谁会在这种时候跑来这种荒郊野岭的做什么“祭祀”。

    眼看着中年男人都跑没影了,没人想被丢下,争先恐后的往那边跑,谁也没看一眼那个拖着拖车的高大男人,更没有人管他是不是能追上来。

    而拖着拖车的高大男人也不着急,依然不紧不慢的拖着平板车往那边走。

    他看的很清楚,枯木前面有个半人高的石头,徐三就是从那边拐过去的。

    果不其然,等到高大男人拖着平板过去的时候,一转弯就看到了一片开阔的空地,空地上密集的探照灯打在中间,外围车辆扎堆,内里人声鼎沸,宛如城市里面的广场一样。

    这样的热闹在这片寂静的深林里显得尤其诡异。

    早先过去的那中年男人徐三已经跟那里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攀谈起来,他微弓着腰姿态摆的很低,只看背面都能看的出的卑微讨好,与管事说话时,还偶尔回头看向高大男人的方向,不时招手,让他快点过来。

    显然担心的不是高大男人,而是高大男人背上拖着的平板车。

    高大男人拖着的平板车是四方形的,拐弯的时候不知道那个轮子撵到了块石头,车身颠簸了一下,一截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的手臂毫无预兆的从黑布里漏了出来,那节手臂皮肤细腻,毫无褶皱,手指纤细修长,绝对不属于成年人,可能还是个上学的未成年,因为车身过低,手臂拖在地上,压折了几根枯败树枝。

    男人脚步顿住,在看到那节明显属于人类的手臂时,抓着绳子的手崩出了根根青筋。

    但他的脸上没有表露任何情绪,平静的调整车身的方向,任由那节手臂因为拖在地上而摩擦出道道血痕。

    这是唯一一次能打入敌人内部的机会,高大男人——卧底秦铮,不能因为任何的疏忽而引起别人的怀疑。

    这关乎的不止是自己的性命,还有已经打入□□内部的线人,还有那些被拐卖来的上百个无辜的“祭品”,以及后续那些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人的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