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娘“噗嗤”笑出了声，过了一会又觉得这样不够稳重，捂住了嘴，闷闷道，“就你三脚猫的功夫，人家一个丫鬟都比你厉害，你还想绑人家，真真是痴人说梦。”
李拓难得看到她笑，还笑得这样生动，知她心情好，心里就像吃了蜜，当是时屁股也不疼了，凑近她，低声道：“你夫君本事大着呢，我那是麻痹李明荣。我都踩好线了，再等几个月，孩子出生，若是女儿，咱们就从那条路换掉，到时候保准老头子想不到！”
“等爷考中了举人、贡士、进士，再把女儿接回来。叫他大吃一惊，这才能明白爷是自己考上秀才的，跟妹妹一点关系也没有！”
玉娘用帕子轻轻擦掉他额角的汗，心里既爱惨了他，又恨足了他。知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又恨李家欺人太甚，拿捏她一个孤女。
玉娘年幼失恃失怙，这样的身份，根本不会有好亲事。当年未出阁时，寄养在二叔家，李家来提亲时，完全不敢相信李家要聘她做长房夫人，只觉自己幸运，连天上的父母都在保佑她。
嫁进来后，相公待她也好，温柔体贴到了极致，风度翩翩，才学出众，身边也无通房小妾。新婚燕尔，描眉搽粉，情意浓浓。
唯一叫她心慌的不过是成亲两年，她的肚子都没动静。
当年心性天真，只觉公公婆婆良善，未曾替夫君纳婢娶妾，心里也更愧对李家上下。天南海北得搜集偏方，每月廿五必去城外的佛寺求佛祖保佑，一步一叩。这样跪拜了一年，肚子仍然毫无反应。
直到无意间看到李拓吃药，她留了个心眼，偷偷拿了点给府外大夫查验。
零陵香为末，酒服二钱，每服至二两，即一年绝孕。
大夫告诉她时，江玉娘百感交集，更想不明白，夫君既不讨厌她，两人房'事也每月正常，为何要避孕，还是“一年绝孕”这样狠毒的方子。
她悄悄跟了李拓半个月，却一无所获。李拓每天路线规律，上午去学堂，下午去诗会或者登高会友。
既然未曾供养外室，更未有心爱的娈童美女，又为何不肯跟她孕育子嗣呢？
玉娘想不明白。
当晚，李拓走到卧房外，只看到内室一片漆黑，竟未点灯。大步走进内室，看见黑暗中他敬爱的妻子靠床而坐，好心情地和她开玩笑，“你那丫鬟该罚，怎地不点灯，万一看不见路，叫我心爱的玉娘摔了可怎么办？”
说着，转身点亮了豆灯。
火折子闪了一闪，红烛轻晃，微黄的烛光跳了跳。
李拓回头，发现玉娘竟早已泪流满面，哪里舍得她哭，吓了一跳，忙上前哄她，“好娘子，这是怎么了？”
平日众人交口称赞的贵公子弯了腰，朝她做了个鬼脸，歪牙咧嘴，手忙脚乱给她擦泪。
玉娘没控制住，笑了出来。
李拓这才不再作怪，拇指从她眼下掠过，带走浑浊的泪水，“我的好娘子，这是怎么了？”
玉娘嘴角一扯，勉强收了笑，别过脸去，不肯看他，“你为何避孕，你瞧不上我？”
“你都知道了？”男人的声音十分古怪，半是气恼，半是解脱。
玉娘闻言忍不住抬眼看他，却见李拓咬牙，少顷，有些痛苦道，“就差把你捧在掌心里了，生孩子那么疼，我才不愿意叫你受这个苦。”
孩子是玉娘的心结。玉娘闭眼，环住他脖子，低低呢喃，“……怎么能够没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