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间的温柔瞬间撤得干干净净,她轻嗤一声,招呼白芷,回头沿着原路又上了回廊。
白芷看了看长公主的脸色,小心问道:“殿下,那咱们……不去永巷了?”
“时辰快到了,还是先去未央宫吧。”清点遗物她要是去迟了,太后逮着错,又该有的排揎她。
“永巷放人这种小事,季督尉开个口就能办了,这都不肯,真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白芷小声抱怨,三年前殿下在华清园遭的事,除了云翳,她和茯苓也知道,刚才是听明白了,原来季督尉,就是当日跟长公主……那个过的人。
陆霓语声冷冷,“求人办事,该低声下气的时候就别端着。白芷,秦大明至少有一句说得对,今时不同往日了,昨儿差点挨廷杖,你还记不住教训吗?”
白芷忙恭声:“奴婢知错了,谨记殿下教诲。”
她敏锐地发现,长公主这会儿是真不高兴,联想到先前她还笑意温柔,这才恍悟,大概……这便是求人该有的姿态。
白芷学到了,但她素来心气儿极高,自知懂了也做不来。
心下难免悲凉,先皇后在时,长公主的地位尊崇无双,是帝后捧在手心尽情呵护的金枝玉叶,即便这三四年,有圣上的庇护,也未曾受过这般屈辱。
却要嫁给个出身卑微的外室子、不解风情的军中莽汉,更重要的,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徒。
陆霓不知此刻白芷心中,正历数她的诸般艰辛。
季湛的拒绝并未让她灰心,实则那个小请求不过投石问路,她尚有别的安排,需得他这三军督尉帮忙。
今次打交道,却也并非寸功未得,起码,刚才尝试下,她曾越过恐女症那道壁垒,虽只有短短一个呼吸。
这恐女症……还真是个麻烦,难道他跟公府女眷间见面,也是这般生人勿近?
记起崔四娘子,她问白芷,“南安侯府人丁不旺,她为何借住姑母家?”
“自是想嫁入昌国公府呗。”
白芷想也不想,又道:“殿下要想打听国公府后宅的事儿,倒是可以问问漓容郡主。”
“表姐?”陆霓诧异,“她怎会知道?”
“三夫人娘家的外甥女,嫁了国公府的季九郎。”
白芷对京城世家间的姻亲嫁娶,也是门儿清。
这里的三夫人是长公主的舅母,肃宁侯凌府三房的夫人。
陆霓眼中闪过一丝欣悦,“靖初表姐今儿也进宫,我可有日子没见她了。”
宣室殿前,陆霓到时,人已基本来齐。
小敛要将大行皇帝生前喜爱之物,奉入棺椁陪葬,清点遗物通常由至亲血脉来做。